唐明先抬头向我望了一眼,然後,立即低下头去:「我不知道,他回来的时候,我在房 间里看书,我听到他开门走进来的声音,我叫了他一声,他答应了我一下,就走进了他自己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的房间中。」 我问:「那时,他可有甚麽异样?」 唐明摇看头:「没有,或者看不出来。他在我房门前经过,我看到他的侧面,好像甚麽 事也没有,就像平常一样,然从—」唐明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。我、阮耀和乐生博士叁人 ,都不由自主,紧张了起来,各自挺了挺身子。唐明在略停了一停之後,立时继续讲下去: 「然後,大约是在大半小时之後,我忽然听到他在房中,发出了一下尖叫声—」唐明讲到这 里,皱看眉,又停了片刻,才又道:「我应该用一些形容词来形容他的这下叫声,他的那下 叫声,好像。十分恐怖,像是遇到了意外。我一听到他的叫声,便立时来到他的房子,问他 发生了甚麽事,他卸说没有甚麽,叫我别理他。我也皱看眉:「你没有推开房门去看一看? 」 唐明道:「我做了,虽然他说没有事,但是他那下叫声,实在太惊人了,是以我还是打 开门,看看究竟有甚麽事发生。」 阮耀和乐生博士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:「那麽,究竟发生了甚麽事?」 唐明摇看头:「没有,没有甚麽事发生,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,只不过,他的神情,看 来很有点异样,脸很红,像是喝了很多的酒。」 我道:「是恐惧形成的脸红?」 唐明摇看头,道:「就当时的情形看来,他的神情,并不像是恐惧,倒像是极度的兴奋 !」 我、阮耀和乐生博士,叁人望了一眼,都没有出声,因为就算要我们提问题,我们也不 知道该间甚麽才好。 唐明继续道:「我当时问道,爸爸,你真的没有甚麽事?他显得很不耐烦,挥着手:「 没有事,我说没有事,就是没有事,出去,别管我!」我返到了自己的房间中,心中这一直 在疑惑着,就在这时,我听到了他发出的第二下呼叫声。「唐明说到这里,呼吸渐渐急促了 起来。显然,他再往下说,说出来的事,一定是惊心动魄的。我们屏住了气息,望看他,唐 明又道:「这一次,我听到了他的呼叫声,立时冲了出去,也没有敲门,就去推门,可是门 却栓看,我大声叫看他,房间里一点反应也没有,我就大力撞门,当我将门撞开时,我发现 他已经倒在地上了!」 我失声道:「已经死了?」 唐明道:「还没有,我连忙到他的身边,将他扶了起来,那时他还没有死,只是急促地 喘看气,讲了几句话之後才死去的。」 我们叁个人都不出声,唐明抬起头来,望看我们,神情很严肃,他缓缓地道:「他临死 之前所诘的几句话,是和叁位有关的!」 我们叁个人又五望了一眼,阮耀心急,道:「他究竟说了些甚麽?」 唐明再度皱起眉来,道:「他说的话,我不是很明白,但是叁位一定明白的。他叫着我 的名字说:「你千万要记得,告诉乐生博士、卫斯理和阮耀叁个人,那些危险记号,全是真 的,千万别再去冒险!」 当唐明讲出了那句话之际,其他两人有甚麽样的感觉,我不知道,而我自己,只觉得有 一股凉意,自顶至踵,直泻而下,刹那之间,背脊上冷汗直冒,双手也紧紧握住了拳。 唐明在话出口之後,一直在注视看我们的反应,但我们叁个人,彷佛僵硬了一样。 唐明道:「他才讲了那几句话,就死了。叁位他临死之前的那几句话,究竟是甚麽意思 ?」 我们仍没有回答他。 对於一个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人而言,要明白唐月海临死之前的那几句话,究竟是 甚麽意思,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 然而,对我而言,唐月海临死之前的那几句话,意思却再明白也没有了。 他提及的「那些危险记号」,自然是指罗洛那张地图上,在那一小块涂上金色的地区附 近所画的危险记号。 在探险地图上,这种危险记号,是表示极度的危险,可以使探险者丧生的陷阱! 唐月海说的,就是那些记号! 可是,在明白了唐月海那几句话的意思之後,我的思绪却更加迷惘、紊乱了。 因为,我们已然确知,罗洛的那幅神秘的地固,给的是阮耀的花园,那一小块被涂上金 色的,是一座被拆去了的亭子的台基,那些危险记号,就分布在那亭子台基的四周围。 当时,我们几个人,都绝没有将这些危险记号放在心上,因为我们看不出有丝毫的危险 来。 也正因为如此,所以唐月海才会在其中一个危险记号的所在地,揭起一块石板。 而当唐月海揭起那块石板来的时候,也甚麽事都没有发生。可以说,当时,我们完全不 曾将地图上的危险记号,放在心上! 但是,现在却发生了唐月海突然死亡这件事! 揭起那块有危险记号的石板的是唐月海,他突然死亡,而且在临死之前,说了那样的话 ,要我们千万不可以再去涉险。 那麽,唐月海的死,是因为他涉了险? 可是,他所做的,只不过是揭起了草地上的一块石板,当时甚麽事也没有发生,真的甚 麽事也未曾发生过:如果说,因为在罗洛的地固上,在那地方,注上了一个危险的记号,那 麽人便会因之死亡,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。 然而,现在发生在我们眼前的,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一件事! 唐明仍然望看我们,而我们仍然没有出声。 我相信,乐生博士和阮耀一定也明白唐月海临死之前所讲的那几句话,究竟是甚麽意思 ,而他们的心中,一定比找吏乱,更说不出所以然来! 是唐明先开口,他道:「我父亲做了些甚麽事?他曾到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去探险?」 我苦笑了起来:「唐明,你这个问题,我需要用很长的叙述来回答你。」 唐明立即道:「那麽,请立即说。」 他在说了这句话之後,停了一停,或许觉得这样对我说话,不是很礼貌,所以他又道: 「因为我急切地想知道,他是为甚麽会突然死亡的!」 整件事情,实在是一种讲出来也不容易有人相信的事,但是,在这件事情中,唐明既然 已经失去了他的父亲,他就有忙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经过。 我向阮耀和乐生博士望了一眼,觉得整件事,如果由乐生博士来说,他可能词不达意, 由阮耀来说的话,那更没有条理,还是由我来说的好。 於是,我找从罗洛的死说起,一直说到我们发现罗洛的地图,给的就是阮耀花园为止。 当然,我也说了,唐月海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,揭了一块石板的那件事。 唐明一直用心听看,当我讲完之後,他的神情有点激动,双手紧握看拳:「叁位,你们 明知这是一件有危险的事,为甚麽不制止他?」 我们叁个人互望若,我道:「唐明,地图上虽然有看危险记号,但是事实上,我们都看 不出有甚麽危险来。唐教授一定也免得毫无危险,是以他才会那麽做的!」 唐明的脸涨得很红:「如果没有危险,何以罗洛要郑重其事地在地图上,加上危险的记 号,我父亲的死,是你们的疏忽。」 唐明这样指责我们,使我和乐生博士,都皱起了眉头,免得很难堪,但是我们却没有说 甚麽,然而,阮耀邦沉不住气了。 阮耀道:「我不知道罗洛为甚麽要画这张地图,也不知道他根据甚麽要在地图上加上危 险的记号。而事实是:我的花园中决不含有甚麽危险的!」 唐明却很固执,他毫不客气地反驳着:「事实是,父亲死了。」 我忙摇着手:「好了,别争了,唐教授的死因,我相信医院方面,一定已经有了结论。 」 唐明叹了一口气:「是的,皆生说,他是死於心脏病猝发。许多不明原因的死亡,苦主 都是那麽说的,又一个事实是:我父亲根本没有心脏病!」 我也叹了一声:「或许今尊的死亡,我们都有责任,但是我决不可能相信,他是因为翻 起了那块石板之後,招致死亡的。」 我讲到这里,略停了一停,才又道:「那地图上,注有危险记号的地方有十几处,我也 可以去试一下,看看我是不是会死。」 阮耀显然是有点负气了,他听了我的话之後,道:「我去试。事情定发生在我的花园里 ,如果有甚麽人应该负责的话,那麽我负责!」 在阮耀讲了那几句话之後,气氛变得很僵硬,过了几分钟,唐明才缓缓地道:「不必了 ,我父亲临死之际,叫你们决不可再去冒险,我想,他的话,一定是有道理的,这其中,一 定有看甚麽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因素,会促使人突然死亡,那情形就像—」我不等他讲完,就 道:「就像埃及的古金字塔,进入的人,会神秘地死亡一样?」 唐明点了点头,阮耀却有点夸张地笑了起来:「我不怕,我现在就去!」 他真是个躁脾气的人,说了就想做,竟然立时站了起来,我一把将他拉住:「就算你要 试,也不必急在一时,忙甚麽!」 阮耀仍然有幸然之色,他生了下来,我们都不再出声,我的思绪很乱,一直到天快黑了 ,我才挨在椅臂上,略瞌睡了片刻。 然後,天亮了。唐月海是学术界极有名的人物,吊客络续而来,唐明和我们都忙看,一 直到当天晚上,我们都疲惫不堪,唐月海的灵柩也下葬了,我们在归途中,阮耀才道:「怎 麽样,到我家中去?」 我知道他想甚麽,他是想根据地图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,去移动一些甚麽,来证明唐月 海的死亡,和他的花园是无关的。 我也觉得,唐月海的死,和阮耀的花园,不应该有甚麽直接的关系,唐月海的死因既然 是「心脏病猝发」,那麽,他在临死之前,就可能有下意识的胡言乱语。 但是,事实是,唐月海死了,所以找对於阮耀的话,也不敢表示赞同。 我知道,如果我们不和阮耀一起到他的家中去,那麽,他回家之後的第一件事,一定就 是先去「涉险」。 固然他可能发生危险的可能性,几乎等於零,但如果再有一件不幸的事发生的话,只怕 我和乐生博士的心中,都会不胜负担了! 我和乐生博士所想的显然相同,我们互望了一眼,一起点头道:「好!」 阮耀驾看车,他一听得我们答应,就驱车直驶他的家中,他一下车。就直向前走,一面 已自口袋中,取出了那张地图的照片来。 当他来到了那花园之际,几个仆人已迎了土来,阮耀挥看手,道:「看亮灯,所有的灯 !」 几个仆人应命而去,不多久,所有的灯都看了,水银灯将这花园,照得十分明亮,阮耀 向前走出了十来步,就停了下来。 我和乐生博士,一直跟在他的身後,他站定之後,挥看手,道:「你们看,我现在站的 地方,就有一个危险记号,你们看,是不是?」 我和乐生博士,在他的手中,看看那张地图的照片,阮耀这时站立之处,离那个亭基约 有十馀码,在那地方的左边,是一株九里香,不错,罗洛的地图上,阮耀所站之处,确然有 一个危险记号。 我和乐生博士都点了点头,阮耀低头向下看看:「哈,唐明这小伙子应该也在场,现在 你们看到了,我站的地方,除了草之外,甚麽也没有!」 我们都看到的,不但看到,而且,还看得十分清楚,的确,在他站的地方,是一片草地 ,除了柔软的青草之外,甚麽也没有。 阮耀又大声叫道:「拿一柄铲来,我要在此地方,掘上一个洞!」 他又大声叫道:「快拿一柄铲来!」 一个仆人应声,急匆匆地走了开去,而阮耀已然卷起了衣袖,准备掘地了! 在那一刹间,我的心中,陡地升起了一股极其异样的感觉。 阮耀虽然是一个暴躁脾气的人,但是,在大多数的情形之下,他卸是一个十分随和的人 ,决不应该这样激动,这样认真的。 这时侯,如果唐明在的话,他那样的情形,还可以理解。可是,唐明却不在。 阮耀这时候的情形,使我感到熟悉,那是异乎寻常的,和他以往的性格不合的,那就像 —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,我陡地震动了一下! 我想起来了,那情形,就像是唐月海在这里,用力要掀起那块石板时的情形一模一样。 当时,唐月海的行动,也给我以一种异样的感觉。唐月海平时,是一值冷静的人,是一 个典型的古生。可是当时,他封不理人家的劝阻,激动得一定要将那块石板揭了起来,我还 可以记得当时,他推开我,以及用力过度而险涨得通红的那种情形! 这正是阮耀现在的情形! 我心头怦怦跳了起来,这时,一个仆人已然拿若一柄铁铲,来到了阮耀的身边,阮耀一 伸手,接过了那柄铁铲来,同时,粗暴地推开了那仆人。 他接了铁铲在手,用力向地上掘去,也就在那一刹间,我陡地叫道:「慢!」 我一面叫,一面飞起一脚,「当」地一声,正踢在那铁铲上,将那柄铁铲,踢得向上扬 了起来,阮耀也向後退出了一步。 他道:「你干甚麽?」 我道:「阮耀,你何必冒险?」 阮耀笑了起来:「在这里掘一个洞,那会有甚麽危险?」 我忙道:「阮耀,你刚才的情绪很激动,和你平时不同,你心中有甚麽异样的感觉?」 阮耀的手中握看铁铲,呆呆地站看,过了好一会,才道:「没有,我有甚麽异样的行动 了?」 我道:「也说不上甚麽特别异样来,只不过,你的举止粗暴,就像唐教授前天要揭开那 块石板之前一样。」 阮耀又呆了片刻,才摇头道:「没有甚麽,我觉得我没有甚麽异样?」 乐生博士一直在一旁不出声,这时才道:「或许,人站在地固上有危险记号的地方,就 食变得不同!」 我和阮耀两人,都一起向乐生博士望夫,荣生博士所说的话,是全然不可理解的,但是 ,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,因为当日,唐月海在将我推开的时候,他就是站在那块石板上! 我想站到那地方去,但是荣生博士已先我跨出了一步,站在那上面了。 我看到他皱看眉,突然发出了一下闷哼声,接看,他低头望看脚下,他脚下的草地,一 点也没有甚麽出奇之处,我大声道:「你在想甚麽?」 乐生博士不回答,我来到了他的身前,用力推了他一下,他才跌开了一步,才道:「你 别才在想甚麽?为甚麽不说话?」 乐生博士吸了一口气:「很难说,你自己在这上面站站看。」 我立时打横跨出一步,站了上去。 当我在站上去之後,我并不感到有甚麽特别,可是几乎是立即地,我觉得十分焦躁。那 种焦躁之感,是很难以形容的,好像天陡地热了起来,我恨不得立时将衣服脱去那样。 然後,我低头向下望着,心中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,要将我所在的地方,掘开来看看。 在那时候,我的脸上,一定已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神情来,因为我听到乐生博士在惊恐地 叫看:「快走开!」 他一面说,一面伸手来推我,可是我卸将他用力推了开去,令得他跌了一交。 紧接若,有一个人向着我,重重撞了过来,我给他撞得跌出了一步。 而就在我跌出了一步之後,一切都恢复正常了,我也看到,将我撞开一步的,不是别人 ,正是阮耀。 阮耀在撞我的时候,一定很用力,是以连他自己,也几乎站不稳,还是乐生博士将他扶 住了的。 等到我们叁个人全都站定之後,我们互望看,心中都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之感,一时 之间,谁都不知该说甚麽才好。 过了好一会,阮耀才抓看头,道:「这是怎麽一回事,我实在不明白。」 荣生博士道:「我也不明白!」 他们两个人,一面说看「不明白」,一面向我望了过来。我知道他们的意思,以为我经 历过许多怪诞的事,大概可以对这件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之故。但是我却显然令得他们失望 了。 因为我也同样地莫名其妙,所以我给他们的答覆,只是摇头和苦笑。 阮耀继续搔着头:「我们叁个人,都在这上面站过,这里看来和别的地方没有丝毫分别 ,但是在罗洛的地图上,封在这上面,注上了极度危险的记号,是不。?」 我和乐生博士都点着头:「是!」 阮耀挥着手:「而我们叁个人,都在站在这地方之後,心中起了一股冲动,要掘下去看 一看,是不是?」 阮耀并不是一个有条理的人,他不但没有条理,甚至有点乱七八糟。可是这时,他讲的 话,封是十分有条理的,所以找和乐生博士继续点看头。 阮耀望看我们,挺开了手,提高了声音:「那麽我们还等甚麽,为甚麽不向下掘掘,看 看究竟地下有看甚麽,一竟能够使站在上面的人,有这样的想法!」 -桌上的两个手印 我苦笑了一下:「阮耀,我和你以及乐生博士,都知道为了甚麽不向下掘。」 阮耀道:「因为唐教授的死?」 我和乐生博士,都没有甚麽特别的表示。那并不是说我们不同意阮耀的话,而是因为那 是明显的、唯一的理由,不需要再作甚麽特别的表示之故。 荣生博士皱起了眉:「我想,昨天,当唐教授站在那块石板之上,後来又用力要将那块 石板掀起来之际,他一定也有看和我们刚才所体验到的同样的冲动!」 我和阮耀点头,荣生博士又补充道:「我们又可以推而广之,证明凡是罗洛的地图上该 有危险记号的地方,人一站上去,就会有发掘的冲动!」 我和阮耀两人叉点看头。 要证明乐生博士的推论,其实是很简单的,罗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有近二十个,我们随 便跨出几步,就可以站定在另一个有危险记号的地上。 但是,我们却并没有再去试一试,而宁愿相信了乐生博士的推论。 那并不是我们浪子小,事实已经证明,光是站在有危险记号的地上,是不含有甚麽危险 的,可是我们却都不约而同地不愿意去试一试。 那自然是因为我们刚才,每一个人都试过的缘故。那种突然之间发生的冲动,在事先毫 无这样设想下,突然而来的那种想法,就像是刹那之间,有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脑部,在替 代自己思想一样,使人有自己不再是自己的感觉,这种感觉在当时还不觉得怎样,可是在事 後想起来,却叫人自心底产生出一股寒意来,不敢再去尝试。 在我们叁个人,又静了片刻之後,几个在我们身边的仆人,都以十分奇讶的眼光望看我 们,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干些甚麽。 阮耀忽然又大声道:「唐教授是心脏病死的!」 乐生博士道:「或者是,但是怕在临死之前,却给了我们最切实忠告!」 阮耀有点固执地道:「那是他临死之前的胡言乱语,不足为信。」 我摇看手:「算了,我看,就算我们掘下去,也不会找到甚麽,就像唐月海掀开了那块 石板一样,甚麽也没有发现,但是却有可能带来危险,我们何必做这种没有忘义的事?」 阮耀翻看眼,心中可能还有点不服气,可是位却地想不出话来否定我的意见,只走瞪看 我。 就在这时候,几下大吠声,自远而近,传了过来,随看犬吠声的传近,一只巨大的长毛 牧羊狗,快步奔了过来,在阮耀的脚边嗅看、推擦看。 阮耀突然高兴地道:「有了,这只狗,最喜欢在地上掘洞埋骨头,这里的泥土很松,叫 它来掘一个洞,看看下面有甚麽。」 那只狗,是阮耀的爱犬,阮耀这样说,显然仍是不相信唐月海临死之前的警告。 事实上,要是说我和乐生博士,已经相信了唐月海的警告,那也是不正确的。 乐生博士的心中究竟怎麽想,我不知道,就我自己而言,我只免得这件事,由头到现在 ,可以说充满了神秘的意味,几乎一切全是不可解释的。在一口迷雾之中,唐月海临死前的 警告,虽然不足为信,可是也自有它的份量。 当时,阮耀那样说了,我和乐生博士,还没有表示甚麽意见,他已经走向前去,用脚踢 着草地,将草和泥土,都踢得飞了起来,同时,他叱喝看那头狗。 那头长毛牧羊狗大弟吠叫看,立时明白了它的主人要它做甚麽事,它蹲在地上,开始用 前爪,在地上用力地爬掘看。 我,乐生博士和阮耀叁人,都退开了一步,望看那头牧羊狗在地上爬掘看。 那头牧羊狗爬掘得十分起劲,一面掘看,一面还发出呼叫声来,泥块不断飞出来,溅在 我们垮脚之上。 在这以前,我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一头狗,对於在泥地上掘洞,有这样大的兴趣的。这时 我不禁想,这头狗,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,当它接触到那画有危险记号的土地时,也会产生 那种突如其来,想探索究竟的冲动? 这自然只是我的想法,而且这种设想,是无法获得证实的。因为人和狗之间的思想,无 法交通。 我们一直望看那头狗,它也不断地掘看,约莫过了十五分钟,地上已出现了一个直径有 一,深约一半的圆洞,可是,除了泥土之外,甚麽也没有发现。 阮耀有点不满足:「怎麽会甚麽也没有呢?这下面,应该有点东西的!」 我为了想使神秘的气氛冲淡些,是以故意道:「你希望地下埋看甚麽,一袋的钻石?」 阮耀又瞪了我一眼,才叱道:「别再掘了!」 阮耀却恼怒了起来,大声道:「我有一袋的钻石,早已有了!」 他一面说,一面俯身,抓住了那头长毛牧羊狗的颈,将狗头提了起来。那牧羊狗发出了 一阵狂吠声,像是意犹未尽一样,直到阮耀又大声叱喝看,它才一路叫看,一路奔了开去。 我们又向那个洞看了一看,洞中实在甚麽也没有,在整齐的草地上,出现了这样一个洞 ,看来十分碍眼,阮耀向站立在一旁的仆人道:「将这个洞掩起来!」 我也道:「时候不早了,我们也该回去了!」 阮耀忙道:「卫斯理,如果不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生气的话,不必那麽急於回去。」我首 先开口:「够了,甚麽也没有!」 我笑了起来:「谁和你这种人生气!」 阮耀高与地道:「那我们就再去谈谈,老实说,不论唐教授的死因是甚麽,究竟大探险 家罗洛,为甚良要将我的花园,约成地图,这一点也值得研究,我希望能够弄值水落石出。 」 乐生博士笑道:「那只有问地下罗洛了,要不是我们已将他的一切,全都烧掉了,或者 还可以在它的工作笔记中,找出一个头绪来。可是现在,却甚麽都不存在了,谁能回答这个 问题?」 我叹了一声:「真要是甚麽全在当时烧掉,倒也没有享倩了,偏偏当时又留下了那幅地 图!」 我们是一面说着,一面向屋内走去的,等到来到小客厅中,我们一起坐了下来。 阮耀道:「罗洛到我这里来的次数并不多,而且,他从来也没有向我说过,我的花园, 有甚麽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!」 我心中一动:「他从来也没有向你提及过你的花园?你好好想一想!」 阮耀先是立即道:「没有!」但是按看,他道:「等一等,有,我想起来了!」 我和乐生博士都挺了挺身子,罗洛和阮耀的花园,究竟曾有过甚麽关系,对这件事来说 ,实在是太重要了! 阮耀道:「是的,有一次,罗洛在我这里,还有一些不相干的人,那天我在举行一个酒 会,罗洛忽然问我,这一片土地,是我的哪一代祖宗开始购买的。」 我忙道:「你怎麽回答他?」 阮耀道:「我说,我也不知道了,如果一定想知道的话,在这一大群建之中,有一处 我从来也不去的地方,那是家庭图书馆,有关我们家族的一切资料,全保存在这个图书馆中 。」 乐生博士也急急问道:「当时,罗洛在听了之後,有甚麽反应?」 阮耀苦笑着:「我已记不起了,因为我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。」 我又道:「你提到的那个家庭图书馆,现在还在?」 阮耀道:「当然在,不过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进去过了,对之最有兴趣的是我的祖父, 我记得小时候,我要找他,十次有八次,他在那里。後来我祖父死了。我父亲就不常去,父 亲死了之後,我简直没有去过。」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,我忽然想到了几个问题,这几个问题,可能是和整件事完全没有关 系的,但是也可能和整件事,有看极大的关连。 我问道:「阮耀,你祖父和你父亲,都是在壮年时死去的,是不是?」 阮耀皱看眉:「是。祖父死的时候,只有五十岁,我父亲是五十二岁死的。」 我又问道:「那麽,你的曾祖呢?你可知道他是干甚麽的,他的情形如何?」 阮耀瞪看我:「怎麽一回事?忽然查起我的家谱来了?」 我道:「请你原谅,或者这是我的好奇心,也可能和整件神秘莫测的事有关。阮耀,在 你祖父这一代,你们玩家,已经富可敌国了,你们玩家如此庞大的财产,究竟是哪里来的? 」 阮耀眨看眼:「我不知道,我承受的是遗产,我除了用钱之外,甚麽也不懂。」 我又追问道:「你的父亲呢?他也是接受遗产的人,你的祖父呢?」 阮耀有点脑怒:「在我的记忆之中,我也未曾看到我祖父做过甚麽事。」 我站了起来:「那麽,你们家,是在你曾祖哪一代开始发迹的了,如果是这样的话,为 甚麽你对创业的曾祖知道得那麽少?」 阮耀恼怒增加:「你是不是在暗示,我祖上的发迹,是用不名誉的手段获得的。」 我笑了起来:「别紧张,就算我真有这样的意思,也与你无干,美国的摩根家族,谁都 知道他们是海盗的後裔,又有甚麽关系?」 阮耀怒道:「胡说!」 乐生博士看到我们又要吵了起来,忙道:「别吵了,这有甚麽意思?」 我又生了下来:「我的意思是,罗洛既然曾经注意过这一大片地产的来源,我们就也应 该注意一下。我想,罗洛可能进过阮耀的家庭图书馆。」 阮耀道:「我不知道有这件事?」 我望看他:「如果你不反对的话,我倒想去查一些资料,可能对解决整件事都有帮助。 」 阮耀爽快得很,一口答应:「当然可以!」 乐生博士好像有点不赞成我的做法,在我和阮耀两人,都站了起来之後,他还是坐看, 阮耀道:「博士,请你一起去!」 乐生博士还没有站起来,就在这时,只听得一阵脚步声,一个仆人急促地奔了过来。 阮耀有点恼怒,叱道:「甚麽事?」 那仆人这才迸出了一句话来,道:「阿羊,阿羊死了!」 乐生博士本来是坐看的,可是一听得那仆人叫出了这样的一句话,他就像破人刺了一锥 一样,霍地站了起来,我和阮耀两个人也呆住了。 我们都知道「阿羊」是谁,「阿羊」就是那只长毛牧羊犬。这种牧羊犬,就是在瑞士终 年积雪的崇山峻岭之中,专负责救人的那种。这种长毛牧羊狗的生命力之强,远在人类之上 。 自然,长毛牧羊狗也一样会死的,可是,在不到半小时之前,它还可以称得上生龙活虎 ,在半小时之後,它就死了,这怎麽可能! 我望看乐生博士和阮耀两人,他们两人的脸色,都变得出奇地自,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,我自然知道他们想望甚麽。 他们在想的,和我想的一样,唐月海死了,因为他曾掀起一块石板;那只狗死了,因为 它掘了一个洞。 这两个地方,都是在罗洛的地固上有看危险记号的,唐月海临死之前,曾警告过我们, 那危险记号是真的,切不可再去冒险。 如果,在地上掘洞的,是阮耀的话,情形会怎样呢? 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转开向阮耀望去,阮耀面上的肌肉,在不由自主地颤动看,由此 可知它的心中,正感到极大的恐惧。 那仆人还睁大眼睛在喘气,我首先发问:「阿羊是怎麽死的?」 那仆人道:「它先是狂吠,吠声古怪得很,吠叫了不到两分钟,就死了。」 我来到阮耀的面前:「阮耀,我们去看看这头死了的狗。」 阮耀的声音在发抖:「要去看…死狗?」 我按看他的肩:「要是你心情紧张的话,喝点酒,你不去看死狗也算了,但是我一定要 去看一看。」 乐生博士趁机道:「我也不想去了。」 我向那仆人望去:「死狗在哪里?」 那仆人道:「就在後面的院子。」 我和那仆人一起走了出去,在快到那个院子的时候,那仆人用十分神秘的声音问我:「 卫先生,发生了甚麽事?狗怎麽会死的?」 我皱看眉,道:「我也不知道。」 那仆人的脸上,始终充满了疑惑的神色,我则加快了脚步,到了那院子,我看到几个仆 人围看,我拨开了两个人,看到狗的体。 狗毫无疑问是死了,身子卷屈看,我拨开了它脸上的长毛,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甚 麽,或许我是想看看,它临死之际,是不是和唐月海一样,有看极度的恐惧之感。 但是我是白费功夫了,因为我无法看得出狗的神情,我站起身来,所有的仆人,都望住 了我,我吸了一口气:「没有伤痕?」 一个仆人道:「没有,它一直很健康的,为甚麽忽然会死了?」 我仍然没有回答那仆人的这个问题,只是道:「那养鱼池的花园,你们别去乱掘乱掀, 千万要小心一点,别忘了我的话。」 一个年纪较老的仆人用充满了恐惧的声音道:「卫先生,是不是那里有鬼?」 我忙道:「别胡说,那里只不过有一点我们还弄不明白的事情,最好你们不要乱来。」 我讲完之後,唯恐他们再向我问难以答覆的问题,是以叉急步走了回来。 当我走回小客厅的时候,我看到荣生博士和阮耀两人的手中,都捧看酒,但是酒显然没 有使他们两个人镇定多少,他们两人的手,都在发抖。 阮耀失声地问我:「怎麽样?」 我道:「完全没有伤痕就死了,我并没有吩咐仆人埋葬,我想请一个兽医来解剖一下, 研究一下它的死因。」 乐生博士道:「没有用的,找不出真正的死因来的。」 我叹了一声,也替自己倒了一杯酒,大口地喝看,阮耀不断道:「究竟是甚麽缘故?究 竟是甚接原因?其实那地方,一点危险也没有!」 我大声道:「我们一定会找出原因来的,我看,我们刚才的话题,有继续下去的必要, 请你带我到你的家庭图书馆去看看!」 阮耀仰看头,望走了我。 我又重复道:「罗洛既然曾注意过这个问题,我就希望能在你们的家庭固书馆中,找出 一点头绪来。」 阮耀叹了一口气:「卫斯理,你知道麽?你固执得像一头驴子。」 阮耀用这样的话对付我,已不是第一次了,我当然不会因此发怒,我只是冷冷地回答他 :「有很多事,其它动物做不到的,驴子可以做得到!」 阮耀拿我没有办法,从他的神情看来,他好像很不愿意给我去参观它的家庭图书馆,他 望了望我,又同乐生博士望去,带看求助的神色。 乐生博士拍了拍我的肩头:「算了,我不以为你在阮耀的家庭固书馆中,会有甚麽收获 ,而且,很多巨富家庭图书馆中,收藏看他们家族的资料,是不欢迎外人参观的!」 我听得乐生博士那样说法,心中不禁大是高兴,因为我一听就可以听出,乐生博士表面 上,虽然劝我不要去,但是骨子里,分明是在激阮耀带我去! 阮耀并不是一个头脑精明的人,乐生博士这样说了,我再加上几句话,到那时,就算我 和乐生博士怎麽样不愿意去,他也会硬拉我们去的! 所以,我立即像做戏一样,用手拍看额角,同乐生博士道:「你看我,怎麽想不起这一 点来,不错,很多这样的情形,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,我太不识趣了!」 我的话才一说完,阮耀已然大声叫了起来:「走,我们走!」 我几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,乐生博士一面向我眨看眼,一面还在一本正经地问道:「 走?到哪里去?」 阮耀气吁吁地道:「到我的家庭图书馆去,告诉你们,我的家族,并没有甚麽不可告人 的秘密,你们也找不到甚麽东西!」 我终於忍不住笑了起来:「阮耀,你不必主那麽大的气!」 阮耀瞪看眼:「事实上,我刚才的犹豫,是因为我们有一条家规,不是阮家的子弟,是 不许进那地方的—」他讲到这里,略顿了一顿,才又道:「但是现在不要紧了,因为阮家根 本只剩下我一个人,我是一家之主,可以随便更改家规,来,我带你们去!」 看到阮耀这种情形,虽然那是我意料之中的事,但是我心中却多少有点内愧之感。 我和乐生博士,都没有再说甚麽,而阮耀已然向外走去,我们跟在他的後面。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,阮耀家占地如此之广,因此虽然是在他的家里,从一幢建物,到 另一幢建物之间,也要使用一种电动的小车辆。 我们就是乘坐看这种电动的小车子,经过了几幢建物,穿过了很多草地,最後,又在 两幢建物中的一条门巷中,穿了过去,停在一幢房子之前。 在月色中看来,那幢房子,真是旧得可以,那是一幢红砖砌成,有看尖形屋顶的平房, 几乎没有窗子,一看就给人以一种极阴森的感觉。 而且,这幢屋子的附近,平时也显然很少人到,因为杂草丛生,和阮耀家别的地方,整 理得有条有理的情形,完全不同。 我们下了车,一直来到那幢房子的门前,阮耀道:「这屋子,据说是我曾祖造的,在我 祖父的晚年,才装上了电灯,我还记得,在装电灯的时候,我祖父每天亲自来督工,紧张得 很,其实,里面除了书之外,并没有旁的甚麽,我极少上来这里!」 我已经来到了门口,看到了坚固的门,门上扣看一柄极大的锁。 我望看那柄锁:「我看你不见得会带锁匙,又要多走一次了!」 阮耀则已走了上去,拿看那具锁,我这才看清,那是一柄号码锁,阮耀转动看锁上的号 码键,不到一分钟,「拍」地一声,锁已弹了开来。 乐生博士笑道:「阮耀,你居然记得开锁的号码,真不容易!」 阮耀笑道:「不会忘记的,我出生的年份、月、日,加在一起,就是开锁的号码。」 我略呆了一呆:「这办法很聪明,不见得是你想出来的吧!」 阮耀道:「你别转弯子骂我蠢,的确,那不是我想出来的,我父亲在的时候,开锁的号 码,是他的生日,祖父在的时候,是他的生日!」 我心中又升起了一阵疑惑,这个家庭图书馆,毫无疑问,对玩家来说,有看极其重要的 作用,要不然,决不会郑重其事到每一代的主人,都用他的生日,来作为开锁的号码的。 这时,阮耀己经推开了那重厚厚的橡木门。 阮耀没有说错,我估计至少有叁年,他不曾推开这扇门了,以致当他推开门的时候,门 口的绞,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来。 这种声音,在寂静的半夜时分转来,更加使人极不自在。 门打开之後,阮耀先走了进去,我和乐生博士,跟在後面,门内是一个进厅,阮耀已看 亮了灯。大约金由於密不通风的缘故,是以屋内的尘埃,并不是十分厚,只不过是薄薄的一 层。 经过了那个进厅,又移开了一扇镶看花玻璃,古色古香的大门,是一个客厅。 阮耀又看亮了灯,在这个客厅中,陈设全是很古老的,墙上挂看不少字书,其中不乏精 品,但是显然阮耀全然不将它们当一回事。 奇怪的是,我看不到书。 我向阮耀望夫,道:「书在哪里?」 阮耀道:「整个图书馆,全在下面,这里只不过是休息室!」 他向前走,我们跟在後面,出了客听,就看到一道楼梯盘旋而下。阮耀一路向前走,一 路看灯,当我们来到楼梯口的时候,他已看亮了灯。 这幢屋子的建,真是古怪,它最怪的地方,是将普通房子的二楼,当作了一楼,而一 楼,则是在地下的,我们站在楼梯口子上,向下望去,下面是一个很具规模的固书馆,四面 全是书橱,橱中放满了书,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放在正中,书桌前和书桌旁,都有舒服的椅子 。 阮耀一着亮了灯,就向向下走去,可是,他才走了两步,就陡地停了下来,失声惊叫。 当阮耀向下走去的时候,我们也跟在後面。我的心中,自从来到了这幢房子前面之际, 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,这时,这感觉更甚了! 但是,我却还没有看出,下面有甚麽不妥之处来。 直到阮耀突然一叫,手又指着下面,我和乐生博士,一起站住。 阮耀的手,指着那张巨大的书桌,在灯光下,我们都看到,书桌上渍着一层尘,可是, 却有两个手印,那两个手印之上,也积看尘,只不过比起桌面上的尘来,比较薄一些,所以 虽然一样灰蒙蒙地,但是却也有着深浅的分别,一望可知,阮耀的声音变得很尖:「有人来 过!」 的确,再没有头脑的人,看到了这样的情形,也可以知道,那是在屋子关闭了若干时日 之後,有人进过了,将手按在桌子上,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手印留下来的。 而从手印上,又白薄薄的积尘这一点来看,这个人来过到现在,又是相当时日了! 我忙道:「别紧张,这个人早已走了,我们先下去看看再说!」 阮耀的神情显得很激动,他蹬蹬蹬地走下去,到了桌子之旁,又叫道:「是罗洛,罗洛 到过这里,桌上的手印,是他留下来的!」 我和乐生博士,也到了桌前,望看桌上的两个手印。 本来,要凭在尘上按出的两个手印,断定那是甚麽人曾到过这里,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。 但是,阮耀一说那是罗洛留下来的,我和乐生博士却立即同意了它的说法,我们两人同 时失声道:「是,罗洛曾到过这里。」 我们之所以能立时肯定这一点,道理说出来,也简单得很。 罗洛是一个探险家,当他在澳洲内陆的沙漠中旅行的时候,左手的无名指上,会被一条 毒蝴赐咬过一口。当时,他幸而立时遇到了当地的土人,用巫药替他医治,他才得以逃出了 鬼门关。但是自此以後,他的左手无名指,却是弯曲而不能伸直的,这一点,作为罗洛的老 朋友,我们都知道。 而现在,桌面上的那两只手印,右手与常人无异,左手的无名指却出奇地短,而且,指 尖和第一节之间是断了的,那就是说,按在桌上的那人,左手的无名指是弯曲不能伸直的, 是以他的双手,虽然按在桌面上,但是他的无名指却不能完全碰到桌面。 我们叁人互望了一眼,阮耀很愤怒,涨红了脸:「罗洛这家伙,真是人不够朋友了,怎 麽可以偷进我这里来?」 我走近桌子,仔细地观察看:「阮耀,罗洛已经死了,你的问题不会有答案,我们还是 来研究一下,他究竟在这里干了些甚麽事的好!」 我一面说,一面也将双手,按在那两个手印之上。 我的身形和罗洛差不多高,当我将双手按上去的时候,我发现我只能站看,而且,这样 站立看,将双手按在桌面上的姿势,只可能做一件事,那就是低看头,一定是极其聚精会神 地在看桌面上的甚麽东西。 而就在这时,我又发现,在两个手印之间,桌面的积尘之上,另有一个淡淡的痕迹,那 是一个方形痕迹。 罗洛当时,双手按在桌上,究竟是在作甚麽,实在是再明白也没有了,他的面前,当时 一定曾放看一张纸,他是在察看那张纸上的东西。 由於纸张比较轻,所以留下的痕迹也较浅,又已经过了若干时日,自然不如手印那麽明 显,要仔细观察,才能看得出来了。 我直起了身子:「你们看,罗洛在这里,曾经很聚精会神地看过甚麽文件。」 阮耀还在生气,他握看拳,并且挥动看:「我真想不到罗洛约为人如此卑鄙!」 我皱了皱眉道:「我想,罗洛那样做,一定是有原因的,我同想知道,罗洛在这里找到 了甚麽,令他感到了如此的兴趣!」 -日记簿中的怪事 乐生博士道:「那应该不难,这里到处都有积尘,罗洛开过那些书橱,也很容易找得出 来的!」 我和乐生博士,开始一个书橱、一个书橱仔细地去寻找,很多书橱中,放的全是很冷门 的县志之类的书籍,还有很多古书,其中颇有些绝了版的好书。 阮耀来到了我的身後,跟看我一起走看,不到半个小时,所有的书橱,全都看遍了。 在这里,作为一个私人的藏书而言,已经可以算得是极其丰富的了,可是我即感到失望 ,因为所有的书,全是和阮氏家族无关的,也就是说,作为一个「家庭图书馆」而言,竟没 有家族的资料的部分! 我望看阮耀:「没有了?」 阮耀点头道:「全在这里了,但是还有一个隐蔽的铁柜,里面也有不少书,我可以开给 你们看!」 他一面说,一面来到了壁炉之旁,伸双手去捧壁炉架上陈设看的一只铜虎头。 他的双手还未曾碰上这只铜虎头,就又叫了起来:「你们看,罗洛他是怎麽知道我这个 秘密的?」 我和乐生博士一起走向前去,的确,这只铜虎头,看来曾被人触摸过,因为上面的积尘 ,深浅不一。 我和乐生博士都现出疑惑的神色来,阮耀的神色,变得十分严重:「这是我们家中最严 重的秘密。我一直是在父亲垂死之际,才从他的口中得知的,而他又吩咐我,这是一个重大 的秘密,除非我在临死之际,才能告诉我的儿子!」 我和乐生博士互望了一眼,都觉得这件事,十分严重。因为玩家是如此的一个巨富之家 ,他们家里的这个重大的秘密,一定关系看许多重大的事!我道:「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之 後,你难道没有打开过这个铁柜来看过?」 阮耀道:「自然打开来看过,你以为我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?」 我有点急不及待地问道:「那麽,柜里有些甚麽?」 阮耀叹了一声:「等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了,几乎全是信,是我上代和各种各等人的通信 ,还有一些日记簿,当时我看了一些,没有兴趣再看下去,从此我也没有再打开过。」 阮耀一面说,一面双手按住了那只铜铸的虎头,缓缓旋转看。 在他转动那铜铸的虎头之际,有一列书架,发出「格格」的声响,向前移动,可以使人 走到书架的後面,我们叁个人一起走到书架之後,墙上是一扇可以移动的门。 阮耀伸手,将那道门移向一旁,门一移开,轨现出了一个铁柜来。 那个铁柜的样子,可以说一点也没有特别之处,它约有八高,两宽,分成十层,也 就是说,有十个抽屉,阮耀立时拉开一个抽屉来,道:「你们看,都是些陈年八股的信件。 」 我顺手拉了一扎信件出来,一看之下,轨不禁吓了老大一跳。 我之所以吃鸳的原因,是因为我一眼望到的第一封信,信封上就贴看四枚海关阔边的大 龙五分银邮票。这种邮票的四运,连同宾寄封,简直是集邮者的瑰宝! 我以前曾介绍过,说阮耀是一个有着搜集癖的人,可是他却真正是个怪人,他不集邮, 理由是集邮太普通,人人都在集,为了表示与众不同,他搜集汽车! 自然,我的吃惊,立时就化为平淡了,因为我记起进来的时候,那客厅中所挂的字昼之 中,其中有好几幅,价值更是难以估计的,这些邮票与之相比。无疑是小巫之见大巫了! 而那些名画,一样在蒙尘,何况是这些邮票? 我再看了看信封,收信人的名字,是阮耀的祖父,信是从天津寄出来的。 阮耀道:「你可以看信件的内容,看了之後,包你没有兴趣。」 既然得到了阮耀的许可,我就抽出了信笺来,那是一封标准的「八行」,写信人是告诉 阮耀的祖父,他有一个朋友要南下,托阮耀的祖父,予以照顾的。 我放回信篓:「如果罗洛打开这只铁柜,那麽,他要找的是甚麽呢?」 我一面问,一面顺手将那扎信放了回去,阮耀却道:「你弄错次序了,这里的一切东西 ,全是编号的,信没有看头,看看日记怎麽样?」 阮耀一面说,一面又拉开一个抽屉来,他皱看眉:「罗洛一定曾开过一个抽屉,有两本 日记簿的编号,你看,掉乱了!」 我顺看他所指看去,毫无疑问,从编号来看,的确是有两本日记簿的放置次序,是掉转 了的。 在这里,我必须补充一句,这个抽屉中的所谓「日记簿」,和我们现在人对於「日记簿 」的概念,完全不同,它们决不是硬面烫金道林纸的那种,而只不过是一胁胁的宣纸,所钉 成的厚厚一本本的簿子。 那时,我陡地紧张了起来:「洛曾经动过其中的一本!」 阮耀伸手,将两木簿子,一起拿了出来,他将其中的一本,交在我的手上,他自己则翻 看另一本。 我将那本日记簿,翻动了几页,就失声道:「看,这里曾被人撕去了几页!」 阮耀伸头,向我手中看来,失声骂道:「罗洛这猪!我虽然没有完全看过这些日记的内 容,但是我每一本都曾翻过,我可以罚誓,每一本都是完整无缺的!」 那本日记簿,被撕去的页数相当多,纸边还留看,我在阮耀说那几句话的时候,数了一 数:「一共撕去了二十九张,而且撕得很匆忙,你看,这里留下的纸边很宽,还有半行字可 以看得到。」 我将那簿子击向前,我们一起看看,日记簿中的字,全是用毛笔写的,剩下的半行字, 要推测是属於甚麽句子,那确实是很困难的事。 我连忙又翻到被撕走之前的一页,去看那一天的日记,日记开始是日期,那是「辛酉秋 九月初六日」,算算已是超过一百年前的事了。 那一日日记中所记的,全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,老实说,抄出来也是没有意思值得注意 的,是日记的最後,记看一件事:「慧约彼等明日来谈,真怪事,诚不可解释者也。」 我们叁个人,都同时看到了这一行字,我一时之间,甚至忘记下面的日记,是已被撕去 的,因为从这句话来看,下一天的日记中,一定记载着一个叫「慧」的人,和其他的几个人 —「彼等」,会来谈一件不可解释的怪事日记中对这件怪事,是应该有记载的。所以找急於 知道那是一件甚麽怪事。 可是,翻到下一页之後,看到的日期,却已经是「辛酉年十月初四日」了。 我们叁个抬起头来,互望了一眼,阮耀忙道:「再翻翻前面看,或许还有记看这件事的 !」 我道:「我们别挤在这里,走出去看!」 我拿看那本日记簿,来到了桌子,当我将那本日记簿放到桌上的时候,我们叁个人,一 起叫了起来! 摊开的日记簿,放在桌上,恰好和桌面上,那个尘土较浅的方印,同样大小! 我本来曾推测,罗洛曾在这桌前,手按在桌上,看过甚麽文件的。现在,更可以肯定, 罗洛当时所看的,一定就是日记簿,或许就是这本! 我们叁个人一起叫了起来的原因,就是因为我们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的缘故。 我将日记簿再翻前一页,那就是辛酉年的九月初五。日记中没有记看甚麽,我再翻前一 天,那是同年约九月初四日。 那一天,日记一开始就记看:「慧来。」 可是,只有两个字,其馀的一切,轨完全和这个「慧」是没有关系的了! 我望了阮耀一眼:「你是不是知道这个」慧「是甚麽人?」 阮耀苦笑道:「我怎麽会知道?那是我曾祖父的日记,这个人,当然是怕的朋友。」 我急忙又翻前一页,完全没有甚麽值得注意的,再向前翻去,再翻了叁天,才又有这个 「慧」子出现。 这一天,日记上记看:「慧偕一人来,其人极怪,不可思议。」 我们叁人,又抬头互望了一眼,阮耀顿足道:「真糟糕,怪成甚麽样,为甚麽不详细写 下去?」 我道:「你不能怪你曾祖父的。他一定曾详细记载看这件事的,只不过已经破人撕掉了 ,我想,罗洛是将之带回家中去了!」 乐生博士苦笑了起来:「而罗洛的一切东西,全被我们烧掉了!」 阮耀又伸手,向前翻了一页,那一天,也有「慧」的记号,这样:「慧信口雌黄,余直 斥其非,不欢而散。」 至於那位「慧」,究竟讲了些甚麽,在日记中,自然没有记载。 再向前翻去,甚麽收获也没有,我又往後翻,翻到了十月初九日,那一天,阮耀的曾祖 父记看:「富可敌国,已属异数,余现堪称富甲天下,子孙永无忧矣。」 我望了阮耀一眼,阮耀道:「你看,我曾祖父,在一百多年之前,已经富甲天下了!」 我皱看眉:「可是你觉得麽?他的当,好像是突如其来的!」 阮耀道:「你为甚麽这样说?」 我翻过前面,指看一页给他看,那一页上写看:「生侄来,商借纹银叁两,余固小康, 也不堪长借,拒之。」 我道:「你看到了没有,不到一个月之前,他在日记中,还只是自称小康!」 阮耀瞪看眼,这是再确不过的证据,他自然无法反对的。 阮耀呆了半晌,才道:「在不到一个月之间,就算从事甚麽不法的勾当,也不可能富甲 天下的。」 我道:「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,我只是说,令曾祖的发迹,是突如其来的。」 阮耀赌气不再出声,只是翻看日记簿,那个「慧」再也未曾出现过。 我们翻完了这一本日记簿,乐生博士立时又取过了另一本来,可是那一本,对我们更是 没有帮助了,那一本日记簿中,所记载的,全是阮跃均曾祖父突然变成了钜富之後的事情。 阮耀的曾祖父,在变成了钜富之後,连房子,化钱,几乎凡是大笔的数字支出,都有若 纪录,我们草草翻完了这本日记簿,互望看,阮耀搔看头:「奇怪,大笔的支出,都有看纪 录,但是,我现在所有的这一大幅地,是从甚麽人手中买进来的,为甚麽日记上一个字也未 曾提到过?」 我呆了一呆,阮耀这个人,要说他没有脑筋,那真是没有脑筋到了极点。但是,有时候 ,他提出来的问题,也真足以发人深省。这件事的开头,根本就是因为阮耀的一个问题而起 的—当时,阮耀的手中,抓看一幅地图,他问:地图上的金色是甚麽意思? 这时,他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,我和乐生博士两人互望了一眼,都无法回答他的问 题。 的确,甚麽支出,只要是大笔的,都有看记载。照说,阮耀它的曾祖,突然成为暴富之 後,他买下了那麽一大片土地,就算当时的地价再便宜,也是一笔大数目,何以竟然未曾提 及呢? 一想到这里,非但阮耀搔看头,连我也搔起头来,乐生博士道:「可能是令曾祖一有了 钱,立即就将这片土地买下来的,日记曾被撕了十几二十天,可能买地的事情,就纪录在那 几天之中!」 我和阮耀两人一齐点点头,在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之前,乐生博士这样说,应该是最合理 的解释了。 我略想了一想,道:「现在我们的思绪都很乱,让我来将整个事归纳一下,将归纳所得 的记下来,好不?」 阮耀摊看手,表示同意。我拉过一张纸来,一面说,一面写下了以下几点。 (一)大探险家罗洛,以玩家花园,绘制成了一份四百比一的探险地图,将其中一幅地, 涂上金色(已知那是一座亭子的亭基),并在其周围的若干处地方,注上危险的记号,这种危 险的记号,在探险地图上的意义而言,是表示探险者到达该处,可能遭到不测之险而丧生。 (二)在地图上注有危险记号之处,表面看来,一无可奇,但是当人站在该处之际,会有 发掘的冲动,而且一经触动该处,就会招致神秘的死亡。 (叁)罗洛可能是根据阮耀曾祖的日记,绘制成这幅神秘的地图的。 (四)阮耀均曾祖,在生前,曾遇到过一件极其奇怪、不可思议的事,这件事的真相已不 可知,因为记载看有关这件事真相的日记,已被人(极可能是罗洛)撕去。但是和这件神秘事 件有关的人中,有一个人的名字叫「慧」,还有几个陌生人。 (五)这件神秘的事,使阮耀的曾祖,突然致富。 我写下了这五点之後,给阮耀和乐生博士两人,看了一遍,问道:「你们有异议麽?」 他们两人都点头:「没有。」 我拿看纸:「我们虽然已发现了这五点,但是对整件事,仍然没有帮助,因为我们所有 的问题,还不止五个,我再将它们写下来。」 我又一面说,一面将问题写下来。 问题一:罗洛绘制这幅神秘地图的用意何在? 问题二:为甚麽看来绝无危险之处,却真正蕴藏看令人死亡的危险? 问题叁:便人和狗神秘死亡的力量是甚麽? 问题四:阮耀曾祖当年所遭遇到的、不可思议的事是甚麽? 问题五:「慧」和那个陌生人是甚麽人? 问题六:阮耀曾祖父何以在神秘事情中致富? 问题七:当我写到「问题七」的时候,阮耀插口道:「其实,千个万个问题,并起来只 有一个,为甚麽在地图上,涂看一块金色?」 我将这个问题写了下来:「是的,这是一个恨本的问题,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最简单和最 直接的方法,是将你花园中那座已被拆除的亭基再拆除,并且将之掘下去,看看究竟是为了 甚麽原因!」 乐生博士勉强笑道:「谁不知道那是最直截了当的做法,可是那样做,会有甚麽後果? 」 我苦笑看,摊看手:「我不知道,唐教授死了,一头壮得像牛一样的狗也死了。他们的 死亡,是由於一种神秘的力量,我不知道如果照我的说法去做,会有甚麽後果,所以我们不 能照这个办法进行!」 阮耀叹了一声,道:「最直截了当的办法,不能实行,转弯抹角,又不会有结果,我看 。我真快要疯了,该死的罗洛!」 我心中,也不禁在谊咒该死的罗洛,阮耀又道:「那是我们自己不好,做朋友做得太好 了,罗洛临死之前的那个古怪的嘱咐,如果我们根本不听他的话,那麽在他的遗物之中,一 定可以找出答案来的!」 乐生博士苦笑道:「话也可以反转来说,如果我们根本完全依罗洛的话去做,不留下那 幅地图来,那麽,也就甚麽事都没有了!」 我挥看手:「现在再来说这些话,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,我想,那个」慧「既然曾几度